珵珺

从前的一幢房子

2016年7月14日 早9:04  从前的一幢房子正在拆毁

“不管什么时候,只要是发现了一个小的村庄,我就立刻拖着残腿赶去。并不是真的风景会那么快地逃离,只是我感觉到,我得尽快去捕捉住它,否则它将可能永远消失。一旦我发现一个美丽的地方,我就开始担心,会有其他人来将它从我面前夺走。"



于是今天讲一讲过去十八年中我心里的风景

沿着路走,有一棵广玉兰,树的北面是一幢低屋子,里面有两间屋子。树的西面有一圈围墙,围墙里面是我的家。树旁有几级台阶,沿着台阶往下走是河滩头。



沿着路走,看见那幢正在拆毁的房子,是我的家。

直走,路过一棵树。


树的对面有一个石凳,小时候和戴康一直坐在这里玩一些莫名其妙的游戏。

往前走有一幢低矮的屋子。屋子南面有一片空地。

阿公阿婆在这里折烧火用的柴草,晾稻谷。

一个石墩插一根木棒,是爷爷做的晾衣杆。

晾衣杆旁的围栏上,总是放着几盆太阳花,将太阳花的花瓣碾碎涂在手指甲上,然后就有了天然指甲油。


阿公阿婆在小屋门口整理农具,夏日从农田里回来总是一身汗,身上难得揣着一只橘子,掰一瓣用来解渴。

往后就是戴康家。


转弯的时候有一个小石墩,五岁的时候经常坐在这里等戴康吃完饭一起玩。


西屋的窗子,在外面玩的时候,在这里喊一声,妈妈就会把我忘记带的东西递给我。

在这个窗子喊一声,灶屋里的人就能听见。

夏天的时候搬一张桌子在西屋吃饭,屋外路过的人总会停留在窗边和我们闲聊。


继续走,往回望,砖瓦房是老太太的房子。有着斑驳的墙房子是我们小辈的住处。


抬头看,夏日清晨七点,在澄澈明净的天空下,几根电线联系着几户人家。


回到广玉兰下。


围墙大门的对面有几株植物。正当生机勃勃。

广玉兰的落叶无人打扫。

河水不再清澈。

小时候将心爱的肥皂掰一点下来,溶化在水里,用吸管玩吹泡泡的游戏,虽然吹起来并不容易,不过只要坚持,就能吹出七彩的肥皂泡泡。


上一个新年的时候,和阿公一起贴的春联。

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开始喊“阿婆”。

在空地上晒满稻,光着脚丫在上面踩,暖暖的很舒服。


走进大门,有两扇铁门,将脚踏在铁门的缝隙上,来回摇摆,假装自己是一个飞行少年,却常常遭一场骂。


是电影里的画面。

写了无数次的广玉兰,每次回家都要给它拍照。

一家人都引以为傲的树。镇宅之宝。用多少钱都不换的树。

也是家人。


排水沟

阿婆说我还在坐幼儿汽车时,经常冲进排水沟里,然后车轮卡住了就哇哇大叫,惹得她不能烧饭。


过年的时候,阿公经常坐在这里杀鸡杀鱼。

从农田里回来,就坐在这里换鞋子。


搬一张藤椅,一把蒲扇,老太太经常在这里乘凉。


往前走就是老太太的屋子。

好久不住人,门口的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,滑溜溜的,像潮湿的记忆。


阿婆烧饭的时候,烟从屋子里飘出来。

阿公在井上洗碗,阿婆在灶屋里可以递东西给他。


落满落叶的井。

葡萄架上的葡萄很酸,难得有甜的,甜的都带进城,酸的都留在家里。


再往前就是以前阿公阿婆养鸡的地方,现在总算是不养了。


进屋子。


进门口的墙上贴着公交车的时间表和我的身高尺。


灶屋


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的大铁锅

用大铁锅烧饭的感觉总是特别爽,铲锅的那一瞬间竟觉得身上有一种西北汉子的豪放气概。


阿公每天都会撕的日历,有时候忘记了就几张一起连着撕掉。


放满药的柜子

小时候每次打一个喷嚏,阿公就紧张的不行,踩着小板凳拿药给我吃,将药囊拆开,把药粉倒出来,兑点水加点糖我才能喝下去。导致我现在每次打一个喷嚏,都要说一声“我不是感冒。”


西屋最简单的大吊扇和大灯泡,没有空调的屋子却尤其凉爽。和阿婆在这里打牌、包饺子、睡午觉、做棉鞋。


西屋的一扇窗,窗后面是放钥匙、手机的地方。窗后挂着一个大日历,每年银行都会送大日历给阿公。


烧香祭祖的地方,回家的时候总是要拜一拜,想着老太太在天上看着我们,心里就很安心。


西屋的另一扇窗子,对着老太太屋子的窗户。之间有一块空地,阿公和妈妈放满了盆栽。


家里的座机

好多年以前,阿婆记不住电话号码,阿公就在墙上用粉笔写下号码。

下面那些歪歪扭扭黑色字迹,是小时候的我写的。还要幼稚地打星号。


中屋

一家人聚齐的时候会把桌子抬到正中间,阿公阿婆烧一桌子菜,多到吃了像没吃一样。


东屋刚开始是放货架、储物的地方。小时候对它的记忆就是黑漆漆的一间屋子,所以总是不敢进去。后来阿公阿婆从二楼搬到一楼去住,东屋就做了房间。阿婆和爸爸开刀的时候都住在里面。阿公在东屋里炒股票,做账本,阿婆在东屋里看伪装者。


上二楼


地上凉凉的很舒服,有时候懒了就在楼梯转角处铺一张竹席,躺在上面,虚度年华。


神秘的小门,里面放满了阿公的东西。


楼梯转角


抱着摔下去死就死吧的心态在桅杆上翻来翻去。从桅杆上踩到楼梯上,根据台阶数来看自己长高了多少。


又一本日历,以及右上角从来没用过的厕所。


走廊

搬一张圆桌在走廊里看书写字


楼上西屋

以前阿公阿婆住的地方

我坐在竹席上盘着腿在这里打游戏,拿一块床单披在身上假装是皇后娘娘

被爸妈骂了就跑到这里来和阿公阿婆睡


楼上中屋 后来我的房间

以前有一张大的席梦思,有我的婴儿车。

有超级大的桌子,爸爸在那儿图纸,抽屉里都是画图纸用的工具。爷爷以前也在这儿算账。

我在这里偷偷打游戏,有一个冬天在这里打游戏打到全身冰冷,用最热的水泡手也没知觉了。


搬完东西后凌乱的中屋


爸爸妈妈的房间,小时候一直睡在这里


梳妆镜


床底下堆满了我的书


楼上东屋的窗户

早上睡醒了之后打开窗户和戴康说话,还要对暗号。

做传话筒丢给他,用了几天之后就扔掉了,果然还是直接讲话最方便


可以看见马路的另外一扇窗户


另一扇门


弹珠


每个明天都能像弹珠那样晶莹剔透吧。

好好生活。

和过去的十八年的老屋说再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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